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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越战老兵的心灵重生:从PTSD患者到心理治疗师
2022-05-27

初识格兰·爱德华,是在一个晚宴上。马尼拉最好的一家中国餐馆,6位客人,6名世界顶级精神科专家,来自6个国家,全场英语交流。我穿长裙,淡妆,维持最最愉快的笑脸,却一直紧张得胃部痉挛。

幸亏坐我右手边的这位澳大利亚老头十分好心,他把英语讲得很慢很清楚,让我能听懂。他问:“四周什么地方能买到洗衣粉?我想把我所有的衬衫洗干净,折整洁,放进行李。”他比画了一个美滋滋地折衬衫的样子。“你很爱整洁?”他就笑,“唉,简直过分呢。”

上甜品时我们已经混熟了。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、约3×4公分的大厚硬皮本,“我的日记。”

一星期的出差旅行还带着这么大的日记本,可见真是个记日记的人了。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日记,一行行字母整洁如士兵列队,按日期贴着车票,公园门票,贺卡,明信片和朋友画的小卡通。“可以请你在上面画点什么吗?”我大乐,挥笔画下了我最拿手的——一头猫和一头猪。在我们翻看的那几十页日记里,竟无一处略为涂改的痕迹。

就这样熟悉了格兰,一个体贴随和又风趣的老头,酷爱整洁,只吃健康食品,打死也不尝辣,一不小心就迷路,澳大利亚最早的PTSD(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创伤后应激障碍)治疗师之一。

好的谈话搭档就如好舞伴,他不一定是舞姿最出色的人,而是那个最能带动你的人。他让你感觉舒适,放松,即使你是个外国人,他也能让你把那原本生涩的英语发挥自如。

所以,当我知道,有十几年,格兰曾像鹿一样躲着人,像一只蚌一样把自己死死封闭在一个名叫PTSD的壳中,你可以想像我有多吃惊吧。

PTSD,是指人们在经历了重大心理创伤后出现的一系列心理改变。这种改变,一定是由一种很不平常的痛苦经历引发的,比如战争,比如各种各样的灾难。

格兰2岁那年,政府用抽签的方式征兵,抽到谁的生日,谁就派上越南战场。之前,日子是澳洲那开阔的大地,明朗的阳光,人们友善的笑脸,之后,是越南丛林那浓得化不开的潮湿闷热,枪声,爆炸,流血,死亡,梦魇,以及PTSD。在越南,格兰被分去救护伤员,他的职责是:当直升飞机飞来,由他来决定,把哪个伤员先送上飞机。这种事情是几乎没法避免的:他让约翰先上了飞机,杰克就死去了,于是心被无休无止的内疚啃噬着。

以后许多年,格兰下意识地拒绝对任何大事小事做任何决定。中午吃什么?随你便。要不要给你买件衬衫?随你便。儿子问爸爸我可以去野营吗?随你便。做决定,对他来说意味一种实在太重大的责任,实在没法承担的压力。

(责任编辑:zxwq)